婆婆种菜忙

■朱保云

婆婆对于土地，有着一种近乎深入骨髓的热爱。一年四季，时蔬就像开不败的花儿，总会在青绿中夹着一些紫色、黄色、白色的花。我们不但能吃上新鲜的蔬菜，还能欣赏到时蔬四时不同的美。

秋天的风一紧，婆婆先是赶紧把小葱种下，不到十天，小葱顶着绿色的脑袋，齐刷刷地露出头来。原本覆着它，给它遮阴的稻草，如今只能遮着它的根部，一层黄色的稻秆中间，错落有致地探出一簇簇新绿。再过些时日，稻秆在太阳和水分的双重作用下，自然腐化，最终成为改善土壤的肥料。小葱成长的速度很快，二十来天时间，就可以掐葱叶吃了。我时常在早上煮面的时候，抽个空跑到菜地里，掐下几条葱叶，揪成葱段，放进煮开的面锅里，霎时，葱香带着面的香味四溢，引得孩子跑过来问：“妈妈，好香呀，是面条煮好了吗？”这时的婆婆，看着孩子们嘴馋的模样，眼里尽是慈祥的笑意。

接着，婆婆会在菜地里种上几畦菜心。菜籽是婆婆种小葱的时候，撒在旁边的空地里。半个月左右，嫩绿嫩绿的菜苗，细细的根茎，椭圆的叶子，在晨光里噙着露珠，压弯了腰身，小猫轻轻地“喵”上一声，露珠滚落，叶子瞬间直起了腰身。这个时候，婆婆要把菜苗移植到更大的菜畦里，一棵一棵，一行一行，像排着队的绿色小标兵。再过半个多月，菜心疯长，油绿的叶子里抽出了心，到采摘的时候了。热油、姜蒜翻两个滚，把洗好的菜心全部倒入锅里，“滋啦滋啦”的声响，锅铲碰撞着铁锅，翠爽的菜心，家人甜甜的面庞，是婆婆心底里的笑纹。如果这时不小心，遗漏了哪棵菜心没有采摘，它定是会开出金黄金黄的油菜花来，引着蜜蜂以为是春天来了，绕着它嗡嗡地转个不停。

深秋时节，是种蒜的好时机，大蒜炒腊肉，又是一道农家美食。婆婆把剥好的蒜瓣，挨着个种在土里，撒上草木灰，淋透水。这以后，我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去给菜地里的菜淋水。秋冬少雨，中午的太阳还有些猛，淋水是每天必不可少的事，并且水要淋足，保持土壤湿润。长到冬至前后，各家各户的腊肉香，在太阳下闪着诱人的光。腊肉下锅时，到地里拔上几根大蒜，择去黄叶，清洗干净，切成段下锅，不多时，大蒜和腊肉相互激发的香味，能绵延到好远好远。

初冬，寒意尚浅，萝卜该出场了。同样，种子是婆婆早早撒下的，照旧，我每天淋水，看着地里的各种菜，绿油油地铺了一地，婆婆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萝卜容易长虫，在早期的时候，婆婆每隔十天，喷一次农药，喷两三次过后，再施些肥，萝卜一天一个样地长着，差不多两个月时间，萝卜可以收获了。白白的萝卜，表皮光滑鲜亮，配上排骨，陶罐慢火焖着，出锅又是一道营养丰富的美味。

婆婆应着四时，每天在房前屋后的空地里忙碌，种着各种菜蔬。收获的菜蔬，自己吃得少，大部分在子女回家时装满后备厢带去城里。婆婆如此深爱着这片土地，正如她默默地爱着自己的子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