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冬日的山间

■钟莎

喜欢爬山，根源于幼时与山野为伴的情缘。闯入山林之间，空气清新，心绪沉静下来，整个人焕然新生。到如今，居于城市，同样喜欢往山里跑。特别是冬日，城市的景观、温度、阳光都变得更加单薄，越发有了走入丰富山野的冲动。  

地处南方，哪怕时光机已驶入隆冬，常绿植被的绿意依旧繁盛，相较春夏虽谈不上苍翠，但也别有苍茫的绿意，是能让人眼前一亮，并能直接区分出季节的一种绿。落叶从深秋开始静静躺在了山林的缝隙里，到了隆冬依旧是此番模样，一种落叶化石的质地，让人恍惚它是不会腐烂的。“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时节，在如今的节奏里越发慢了起来，在你看不见的时光里落叶才能与泥土融为一体。走在这样的山间小路上，脚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比踩雪的声音更清脆，比踩在泥土上的质感更蓬松，与此同时，也让人不忍心踩踏那些堆积如山的落叶，带着某种对于自然的敬畏。　　

冬日的山林依旧是湿漉漉的模样，山麓、半山腰的位置，泥土的馨香在脚步可抵达的地方挥之不去，充盈在空气中的气味，给人一种熟悉的安全感。是山野的滋味啊，树叶油油绿绿，可萃出乳汁的那种光泽。空气里负氧离子吸入鼻腔，神清气爽，沁人心脾。泥土、叶片、空气混杂在一起，自成一番天地，让闯入其中的人流连，不愿离去。一本厚实到无数次翻阅都不会厌倦的自然之书，自带书香，馥郁芬芳，深沉绵长。　　

大约只有山林中的冬天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垂直变化显著的特点，让冬日山林更富有层次感，仿佛能在冬日里见识到四季里的景致。“一山有四季”说的也是山里的气候啊！但南方的冬天，是足够让人生出难以置信的错觉的。春天的萌芽、夏天的绚烂、秋天的凋零、冬天的萧索，都能在不同海拔地带，观望到不一样的植被景观。故而，我常常在冬日的山林里寻找那些故去又将复归的春、夏、秋。　　

冬天的山林是轻盈的，空气更加清爽，着轻便又保暖的运动服上山，一步二台阶，在攀爬的过程中，感受运动的喜悦。看到网上某种说法，说是可以去山里获取能量。在登高望远的征途中，人的能量如百川归海一般凝聚，从而达到顶峰。在日积月累的爬山经历里，对于这个观点我是认同的。春夏秋出门在外时间更多，冬季冷冽，让人对于外出或爬山更加望而却步。在这样冷峻的冬日里，常常容易陷入能量低谷。而在爬山的过程中，仿佛吸收到了山林里的自然精华，整个人在沉浸山野的过程中焕然初生，充满了力量，是如春天般的朝气蓬勃的一种生机。　　

行至山顶，天高云阔，俯瞰整座城市的辉煌，好似用眸光触及到了城市的边界，清晰而柔软。观山、观云、观城市的风貌，一座山，让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有了充盈灵气的宝藏。在远处视线可及之处，高楼与远山成了背景，爬山的人有了放空一切的可能性，心境高远。诚如阿贝尔·加缪在《加缪手记》中所言：“每个冬天的句点都是春暖花开。” 在山的尽头，在山的根部，在山的灵魂里，在山的语言中，有着一种暖心、暖身的力量，赋予人美好的祝愿，给予人可触及到的希冀。这是冬日的山林，所给予的广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