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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2024-05-11 11:03:37 来源:

■黄兰芳

我年幼的时候,跟在劳作的母亲身边最多。姐姐比我年长三岁,从小懂事能干,母亲把她留在家里照看年幼的弟弟更为放心。自然我就要跟着母亲去田里山里了。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曾带我去近的矮山割草,曾带我去一块开荒的地里挖荞青,曾带我去远一点的开荒地挖芋头,也曾带我去田里给花生、黄豆拔草。农忙时节,母亲带着我整天在田里干活;冬天,还会带我在深山老林里采香菇。我是母亲勤劳的见证者。

我上学的时间里,母亲忙什么呢?家里养有鸡鸭,养了猪,还有一头牛,有一个一年四季供应青菜的菜园,一日三餐。这些都是母亲日常要忙的事情。

母亲一年到头的劳累,却从未打骂过我们姐弟几人。

那时候我还小,跟随母亲去山里去田里干活,我就是一个凑数的。去山里割草或者砍柴,我的眼里尽是山果,一年四季吃不完的山果:酸甜的鸡核,红红的覆盆子,深紫的酒壶,乌黑的稔子,可口的杨梅,绯红的苦斋,酸酸的野葡萄,带着青味的野猕猴桃,软软的猴哥铁……数也数不过来。我吃饱了山果,用帽子或袋子装满回去,给姐姐和弟弟吃。母亲只顾忙自己的活,柴草捆成担,我就跟着母亲回去。

去田里给庄稼拔草,开始我是认真做事的。做着做着,我就蹲在垄沟里玩泥沙了。母亲拔完好几垄,我半垄还没拔完。母亲也不责骂我,到点就带着我回家。

逢过年过节,母亲经常带我去舅舅家。去舅舅家的山路远,要走一个半小时。母亲挑着格萝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那个时候的我,是个贪玩的孩子。山花开时,沿路采花:漫山遍野五彩的稔花,白色香气的栀子花,张着喇叭的浓郁的野百合,黄白间杂的金银花,红艳艳的杜鹃花,美丽诡异的曼陀罗;稔子熟了,满路吃着去。乌溜溜的稔子熟透了,清甜生津。不同的时节有不同的乐趣。

母亲只顾着大步往前走,不催我,也不等我。我吃着玩着,看不见母亲的背影了,小跑着追上去。跟上去后,又进入下一个循环。

脾气好的母亲,是个相当有仪式感的人。

那时候农村很穷,生日是没有蛋糕的。我们姐弟几人的生日,保留的节目是水煮蛋。生日公吃两个蛋,其他孩子吃一个。每到这一天,我们格外开心,自己生日能吃两个蛋,姐弟的生日自己也能吃到一个鸡蛋。那是多么的期待,多么的喜悦呀。这一天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最开心的笑容。有了这样的仪式,时至今日,我们姐弟几人都清楚地记得彼此的生日。

然而,那时候我们只顾自己开心,却从未留意到,在我们小孩的生日里,母亲不曾吃过一个鸡蛋。

过年时的仪式感来自新衣服和鸡腿。每个秋季入学,母亲会给我添置两套新衣服,让我欢欢喜喜上学。母亲默默地为家庭操劳,相当劳累,但从未有过怨言。

清晨,家家户户都在担水埠洗衣担水,那是村里的文化交流中心。洗衣裳时,村里的婶娘叔婆们尽情发挥自己的口才,更多的是谈论昨晚“正片”的剧情。那时候我们村就只能收看珠江台或者岭南台,我们村把电视剧叫作“正片”,一村人看同一个“正片”。我家的黑白电视放在母亲卧室的桌上,晚饭后的娱乐就是一家人看“正片”。母亲默默地洗衣,听大家发言,从不插话。她们说到精彩处,大家笑,母亲也会跟着笑。

至于家长里短,母亲从不评论。

在我14岁时,我家搬到新江路居住。那一年,母亲38岁,三弟出生。父亲一人做苦力活,养活一大家子。我回灯塔读中学,姐姐读师范;两年后,我读师范。这几年家里开支最大,是家里最穷的几年,母亲却从未缺过我生活费,让我无忧读书。

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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