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棵树交谈（外四首）

■林丽筠（揭阳）

今晚我有最清晰的思想和你交流

今晚我是一场雨

我的每个王国都如此精致

闪烁，落向你

你扑闪着，数不清的叶片

仿佛河水流淌

仿佛我未出世的孩子

短暂地，在你身上停留，望向我

一阵风穿透他们

我大张的翅膀吹得蓬乱

称之为爱

像进入某个话题的女人

被渲染出淡蓝色

我曾经信赖这层颜色

仿佛一颗红樱桃决意

待在人类的酒中

这里的道路是人们惯用的姿势

这里的爱都是塑封膜

直到有人尖叫将它戳破就像太阳

在黑夜挖出一个血红的窟窿

我不爱你了

我无法接受比幻影还轻的生活

我不怪你

你给出了你能给的全部

你的全部就是一台不停生产的

吹膜机

等等，我会回来

我会回来——这话说得就像

我是个到处漫游的人

事实上我十分安静

我沉在生命里，因这力的重量

我称之为爱的东西

离你越来越远

以人的身份

愿我赤裸的身躯能和风交谈

像这些摇摆的枝条

在缠绕和拆分时奏响清亮乐音

愿我宁静的一生像海浪奔腾

信任那必然之力

涌起、退去、跳跃、歌唱

从不渴望

成为取景框里的一角偶然

愿我以人的身份，仅仅以人

的身份

荣耀人

无需凭借桂冠，权杖，或花束

在大地之上，双足和泥浆——

这源于同一本质的不同形式

温柔交融，无论何时

聆听同一召唤——

大地迎来让它变得湿润的雨水

我的灵魂响起一阵热烈鼓声

在郊区

所有痛苦都源于你想要回去

就像此刻，你发现自己身处陌生郊野

一栋烂尾楼发黑，刷着蓝色广告

提醒你

你是一粒沙子，和千千万万沙子一样

翻滚过水泥路面

偶尔轰响而过的车轮激荡一生

而灰白的阳光，在这荒凉胜于

荒谬之地

在我们每个人身上，开垦薄薄

的国土

我不知道我将去往哪里

我不知道我将去往哪里

我只知道在奔跑中

身体越来越透明

衣裳如流云一丝丝飞逝

脚掌近于虚无，再次蹚过溪流

石子尖端不再催促疼痛

如世界哗然绽放

我可以轻而易举地跨越山脉

它们肿胀如隐忧，青灰

沉向天空，镜像般期待召唤

风越来越轻柔——

我们之间，再没有费解的言语

再没有哽咽的期许

像往日，艰难地挤过门缝

像雷霆，彻夜咆哮在玻璃窗

降临我，穿越我，就像穿越阳光

你掠过我轻微的隐喻的颤抖

我赋予你淡淡的翅羽的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