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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偏爱我

2024-05-14 16:30:46 来源:

■胡世远

坦诚地说,我承认母亲偏爱我。

上学的那会儿,母亲在我的书包里装满花生。只是花生吃光之后,我又从学校跑了回来。这些记忆现在被哥哥姐姐们常常提起,早已成为一件有趣的事情。

母亲是一个可怜的人。排行老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和妹妹。在舅舅三岁时失去了母亲。后来姥爷续弦,后妈带来五个孩子,又生下三个。很难想象母亲当时的处境。

母亲没有读过书。早早地嫁给父亲,那时我的爷爷奶奶早已过世,唯一的叔叔在黑龙江定居。是母亲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地将六个孩子拉扯大。前几年母亲在上海做了一次大手术,尽管眼下身体有所恢复,但也元气大伤。很多从前的事早已模糊不清了,只是每每问起我们的生日,母亲立刻有了精神。

老大七月十一,老二七月十七,老三正月二十一,老四五月初四,老五八月初十,老六六月初十。像背书似的,一口气说完。六个孩子的生日没有忘。母亲八十二岁了,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她不知道。

每逢六个儿女聚在一起时,我们就会给母亲过生日。

或许这些微小的幸福,容易遗落于奢望的田野。或许它是浅浅的脚印,雪花般安静,在等待做梦的人。或许干脆它什么也不是,正如现在,我将它偶尔提及。我同样不知道母亲的幸福在哪里?在爱与拯救之间,我突然迷恋一种看不见的、隐秘的东西。

当风划过乡下土坯房的缝隙,我的秘密就藏在那里。许多年过去,母亲苍老,我不能陪在身边,老屋也听不到我的呼唤。当年的煤油灯,照亮一个农家孩子的远大志向。我不止一次地想象,在故乡黄昏蓝色的花园里,坐着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我们跪下来,让母亲抚摸。因为还有活着的母亲,我们以为自己很年轻。

为母亲写点什么,有些语无伦次。

我只想在这里听风,像悠远的马蹄声。草木葱茏之时,我有很多话想说。说那金子般的太阳,说那蔚蓝色的田野,说那连绵的群山,一片松林,我曾经来过,仿佛松鼠一样。从树上窜到树下,在雨后像伞状的大蘑菇面前,停了下来。

或许正如美国诗人弗罗斯特所说:清晨树林里有两条路,你走了这一条,另一条路就只能随风远去。

母亲节到来,同一片天空下,属于母亲的五月。在这乳汁般的时光里,呼吸成为最动听的声音。

一阵微风吹拂,摇晃着羽毛般的渴望,那是一只什么鸟?

我站在伟大的远景里,致敬生命、窗口、疼痛、天空,抑或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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