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辽阔（四章）

■张道发

母亲从后院抱出南瓜

母亲从后院的枯叶里抱出大南瓜，微笑着放到床底下。

屋外有霜，霜里有萝卜和山芋，有衰老得摇出响声的老丝瓜，还有惹人心疼的小兽的爪印。

秋风辽阔

秋风辽阔，扁豆花明亮地香在院子的竹篱上，两只红蜻蜓已经在叶丛安静地睡去。

羽毛刚长齐的赤麻鸭啪哒啪哒走过篱下，用扁嘴巴哈落一地扁豆花，蟋蟀的歌声瞬间被打乱秩序。

裂纹的地面上有蚁队逆风而行，每一步都显得缓慢。

邻人臂弯的竹篮装着今年的葱蒜，葱白新鲜干净，散发香气。风鼓起妇人的衣衫，上面的蓝玲花开得热烈。一条斑点狗一路尾随，嗅闻着篮子的水痕，皮毛上挂着茸茸的狗尾巴草籽。

松岗河瘦了下来。一团团秋云堆在天边，风翻过丘岗来到我的村庄，像一个故人。

去年被我放生的母刺猬

去年被我放生的母刺猬，今年仍回到我家的黄豆田居住。

令人惊喜的还有：它又带回了一只，两只刺猬亲热地走在垄沟里，周身散发恋爱的暖意。

白扁豆装了一竹篮

白扁豆装了一竹篮子，母亲说，它可以当药引子用。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将扁豆送给邻家。

暮色中，白扁豆花被秋风吹得亮了一阵，又暗下去。一树篱的白扁豆花恍如月光，伴着蟋蟀轻唱。

一地落叶，秋风是那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