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有着古铜色脊梁的父亲哟(组诗)
写作感言:我是省农科院动卫所一名普通干部,已近甲子之年。从海南农村到广州读书,毕业后留在了广州,几十年来,差不多时间我都在省农科院工作。2022年2月,组织派我到省农科院河源分院工作,担任办公室主任。也许是长期与文字打交道的原因,我不自觉地走上文学创作之路。
我的文学之路并不长,与自己走的“农路”联系紧密,所以绝大部分作品都带有“农味”。记得是在2014年,我去参加院里主办的创新成果展,无意中用手机拍下了部分展出图片,回家后翻看,一时兴起,便写成了诗歌《努力打造农科尖兵》,之后发表在当年的《跨越》杂志,这是我第一次在报刊上公开发表作品。
我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农村是我生命的根。那里的青山和丘陵,小溪和池塘,水田和旱地,水稻和花生,红薯和甘蔗,香蕉和槟榔,乡村晚归的牧童和挑着秧苗的村姑,还有爷爷的牛车、奶奶的扒箕和父母的艰辛劳作等等,都是我铭刻于心的记忆而无法抹去。我为之创作并深情讴歌。
父亲的心是七熬井不息的泉眼
父亲那颗心
像七熬井不息的泉眼
八十八岁高龄
已满是犹如抱旺塘的波纹
卧病在床上
仍不时絮絮叨叨
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子孙
父亲和蔼可亲,与世无争
病魔为何不愿离去?
那双满是老茧的双手
那张深深凹陷的脸
像针扎进我的心
我用微弱的声音
祈祷上天
让父亲每天能与母亲一起聊天
父亲真的太累了
可他的期望不减
尽管在冬季
他还像是一棵枯萎的木棉
支撑着低垂的天空……
父亲骑着骏马经过大山
这是一座原始的大山
满山翠绿
父亲考取了乐东师训班
骑着骏马经过这大山
深蓝的天空
微笑的白云
马蹄踢出圆圆的飞雾
静静的,神秘的
仿佛在思索和祈求什么
那时爷爷还年轻
爷爷赶着牛车
在雾霭和夕阳中
把一头瘦黄牛
一把旧木犁
交给了土地
这牛、这犁将大山刨开
勾画出一道道的风景线
父亲深情地停下
因为他是大山的儿子
他熟悉大山
大山深藏春天的温暖
那一道道的风景线
就要牵引出一年的收成
父亲撮起一把土
让它随山风吹散
他告诉儿子和孙子
奉献一生,像这大山上的土
不管你从这里走出去了多远
父亲用犁耙把春天犁透
春雨滋润着大地
春燕筑巢在屋檐
呢呢喃喃的一只只精灵
把春天衔来了
父亲洗亮犁耙
要把春天犁透
让一粒粒稻子找到安家的地址
火红的太阳还是来得太早了
炙烤父亲古铜色的脊梁
压迫着父亲弯下了腰
从五更到日落
父亲行走在朝圣的田野
披着绚丽多姿的云彩
稻子会开花的
那乳黄的稻花比玫瑰还美
把乡村点缀
那沁人的稻香比茉莉还香
把城市灌醉
稻花开在父亲的心田上
装饰着我美丽的城市梦
父亲的脚印布满春天
这是一枝饱满的稻穗
它的主脉嵌着一粒粒种子
每一粒种子都是希望的生命
母亲依恋着这块土地
把种子播到里面
父亲的脚印布满春天
为一株株稻子开辟航线
我比划着那一片片田野
一支牧笛在牛背上横吹……
这是一个缤纷的日子
鸟儿也吹奏着乡音
都说这是祖传的乡村盛典
我们只是期待秋风赶快送来温馨
那时稻穗铺开一片黄金
父亲用双手托举我们长大成人
父亲骑着骏马
飞奔在排坨山
月光把父亲的身影
射向了抱旺塘
父亲站在抱告山上
像棵百年的黄花梨峻雄挺拔
两肩挑着我们
我们像天上的星星
父亲骑着爷爷留下的老水牛
拉着牛车,载着母亲
向着熟悉和陌生的方向
一起耕耘希望
稻香弥漫鱼塘
父亲把渔网撒向鱼塘中央
母亲捡拾起满箩的希望
渔网编织出我们的梦想
收割后的水田
父亲深深地扒开泥浆
拉回一车车的砖泥和瓦泥
用汗水和心血筑牢我们的巢
父亲用牛车帮我们拉课本
让我们肚子里装下一牛车的收获
牛车留下深深的双辙
仿佛告诉我们这是奋斗的轨迹
我们长高了
父亲却变矮了
父亲用双手托举我们长大成人
父亲的身高比天还高
父亲的眼睛被厚重的历史覆盖
父亲患有严重的白内障
已看不清银行账户上的数字
走路还得支着拐杖
父亲的眼睛被厚重的历史覆盖
每一层的覆盖
都是一个年轮的褪衰
每一个年轮的褪衰
都是生活的重担压成
我们看父亲看得很清楚
父亲看我们看得很朦胧
多么希望父亲将我们看得清楚
一生都只是为了我们儿女安好
多么希望父亲
看清楚我们新的楼房
以及我们脸上荡漾的
幸福时光
父亲这棵老树
身体还很硬朗
根须发达
充满活力吸取营养
支撑着繁枝和茂叶
我们站在父亲的肩上
沐浴阳光
是父亲把所有的光明给了我们
我们想用能量
掀开父亲眼上的白内障
让他的眼睛
永远为我们闪亮
罗忠,原籍海南乐东县,系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河源市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国家、省、市级报刊发表诗歌作品,已出版诗集《十月红》《乡村之恋》等。现在广东省农业科学院工作,今年初到河源挂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