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满希望的生活中

■周建江

在时下多元化的新媒体及其平台影响广大人民群众阅读观看的新形势下，虽然有着全民阅读的良好文化氛围，但传统文学形式写作的存在是否还有必要，文学的意义是否还会被写作者和阅读者认识到，这是个问题。就传统的文学写作来看，文学已经失去了曾经有过的崇高地位，也失去了曾经有过的巨大社会影响力。时下人民群众快速阅读的习惯和急于猎奇的阅读心理，也让传统的文学写作及其作品流失了大量的读者。文学写作及其作品阅读的困境已然显现。

但是，这并不等于说传统样式的文学写作失去了存在的必要。短平快的阅读形式并不能真正解决阅读者对于人类核心问题的关注及精神的困惑。普通人在日常的阅读和观赏的过程中，满足的只是片刻的精神愉悦，对于审美的观念的形成没有多少积极的影响。绝大多数人并不都是肤浅的，他们有自己的人生追求，尽管是个性化的而非社会化的，但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生存法则让阅读者们有着共同的社会追求心理和对真善美的向往之情。在这个任务的实现上，文学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文学写作者们以自己敏锐的生活观察和细腻的情感体悟以及精到、精细的语言表达，用生动真实的生活场景、人物心理表现，为广大阅读者提供了一面面观察认识生活的多棱镜，从中看到了自己以及整个生活的横截面，让自己从中得到精神满足和生活前进的动力。这就是在时下的文学生存困境中，文学依旧生存的意义。在此文学写作的环境中，广大普通作者的努力着实令人刮目相看，作品也的确格外有精神，彰显了文学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河源文学新状态》第14期吴聚平写的《李晓雯家的年味》，就是一篇这样的小说。

小说以一位少年的视角描写出普通中国乡村人过年的生活，特别是在过年这个特殊时刻下，普通人的家庭中人的情绪变化，其中不乏生活的困顿、情感的失落这样的展示，但更重要的是在此环境中对生活新希望的热切企盼。热切的生活中虽有困顿，简陋的环境里洋溢着生活和热情，并且在除夕的爆竹和烟火争斗的喧嚣声中走向新的一年，走向新一年的生活。

小说在叙事结构上显现出作者的笔力。先是以特定场景下民众们走向过年的匆匆脚步作铺叙，营造出过年的总体气氛和氛围，让读者在片刻阅读间将自己带入了过年的场景，与自己曾经有过的过年的生活片段相吻合。这种文学的代入感和文字的亲切感，拉近了读者与作品之间的距离，引发出巨大的阅读兴趣和急于探究后面的叙述究竟为何的欲望，为后面的叙述打下良好的基础。

生活视野的镜头急遽收束，集中在李晓雯及其所在家庭的生活中。小说从宏观的泛写转入微观的写作。李晓雯所在的家庭属于新经济形态下典型的农村人家庭，父母在外打工，子女们在家中独自生活。李晓雯作为长女，带领弟弟妹妹们过日子，日子过得很是清苦。母亲在城里人的家里做保姆，父亲待在乡间，以打零工为生。困顿的生活让孩子们多少有些沮丧，但并未失去对生活的希望。他们渴望母亲归来时带给家庭的温暖和亲情，也会从父亲暴躁的语言里听到对家庭生活的关爱。他们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日复一日地安排着自己的生活；他们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憧憬，在爆竹的轰响声中升腾起对新生活的希望。虽然在今后一段生活中情况依旧，但一切的一切都会在孩子们长高的个头上得到改观。小说在这样的叙事中将普通农家生活，特别是孤单的孩子们的生活和情感世界呈现在读者面前，将生活的努力和生活的希望扑面涌入读者的视野中，让读者从中感动和领悟到自己及身外的世界里的生活还有什么，掩卷长思。文学精神油然而生。

小说中父亲“李铁”的形象描写很真切，虽然笔触不多，却很到位。李铁在妻子外出进城打工的时间里，自己要艰辛劳动，挣钱养家并带好三个孩子。他没有固定的工作，经常是以泥水匠的形象展示在读者面前。作为一个男人，李铁有着男人的粗豪性格，艰难的劳动让他顾不上对家庭的照顾，只好将家庭生活扔给几个孩子们。他被困苦的生活折磨到相当的程度，只能以喝醉酒的方式让自己放松。但即使在酒气冲天的时刻，让他放不下的依然是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孩子们。李铁在酒气的酣睡中淌出的是一颗颗秘密的、苦涩的泪珠，是对生活的挂念。他知道妻子在城里打工的不易，家里养的几只鸡在李铁眼中是犒劳妻子的礼物，他对孩子们说：“等你妈回来再宰了它。”他也是疼爱孩子们的父亲，在年夜饭的时刻，李铁一改往日大声说话的方式，耐心细致、轻声细语和孩子们聊天说话，乃至最后向孩子们致歉，没有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在除夕夜晚，当孩子们都入睡后，李铁巡视一周，“去灶房里关照一遍火烛，留一盏黄灯点到天亮。”李铁是典型的中国男人形象，有爱，有担当，有对生活的希望。

《李晓雯家的年味》这篇小说最令人感动的是这种人的情怀的展现。每个家庭都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追求。这样的生活方式，这样的生活追求是建立在人性善良的基础上的，这正是人类社会得以衍生发展的基础和原生动力。文学精神得到充分彰显。

来源于生活真实的文学是文学生命力的所在，对生活保持热爱是文学得以存在的基础。很欣喜有吴聚平这样的作者写出像《李晓雯家的年味》这样的作品，给今后的文学带来新鲜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