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砖一瓦皆故事 一楼四门诉古今

■永安城图

明朝万历十四年的《永安县初志》记载了一座位于紫金山南麓的古城——永安城。这座城东临紫金山、西接安民镇。城墙依山而建，周长640丈（约2131.2米），高一丈九尺五寸（约6.5米），底部宽度不足二尺，设有1317个垛口，用于防御。城内有四座城门，分别是东门“永乐”、南门“永丰”、西门“通惠”和北门“清源”，每座城门旁都有一个四方形的碉堡，紫金山上还设有一门大炮，共同守护着这座城池。

永安城不仅军事防御坚固，文化教育也很发达。明万历十一年（1583年），孔庙迁至紫金山脚下，学宫随后也在紫金山附近建立，多名官员共同参与建设，包括通判木成奇、推官孙鸣、知县郭之藩等。此后，还修建了先师庙、戟门、棂星门、泮池、明伦堂等建筑。直到崇祯十三年，学宫才迁至县城东郊的传胪里。

然而，这座历史悠久的城池并未逃脱历史的规律。抗日战争初期，永安城遭受日军飞机的轰炸，城墙被炸开了几个缺口。为了居民的安全，战后，城墙逐渐被拆除，变成了今天的环城路。

1 永安城的辉煌与变迁：

从雄镇楼到古城墙

据民国时曾任紫金县参议长的刘尔题所撰的相关文章介绍，永安城水关门的形状和城门一样，都为拱门，但拱门上面的箭楼只有一层。各水门有大木条构成的坚固栅栏和可开闭的栅门，大雨时，暴涨的河水可顺畅通过。

刘尔题介绍，城墙外面上半部是用长约二尺、高与宽各约五寸的花岗石条砌成，约一丈高。上半部包括女墙，用大型火砖（长约一尺，高与宽各四寸）砌成。这些火砖，是分派到各村的砖瓦窑（官窑）烧制的。有的火砖上还印有“XX村”的字样，或刻有似龙非龙的动物。城墙内用长宽高各五寸的花岗石块砌成，厚一丈五尺，外高一丈九尺五寸，内高约一丈。城墙上的内巡马路，又叫马道，宽约一丈，整个城墙的长度约3.7里，即640丈左右。

城墙外面下半部是用长方形花岗石条砌成，长约二尺，高与宽各约五寸，砌到高约一丈；上半部包括女墙用大型火砖（长约一尺，高与宽各四寸）砌成，这些火砖是派到各约的砖瓦窑（官窑）烧制成的，有些火砖还印上有“XX约”字样。永安城依紫金山势而建，东北狭窄、西南广阔平坦，东北筑于紫金山之一半。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每个城门都是用花岗石制的长方形石条砌成的拱门，东、西、北城门上面各有两层楼房，南门则有三层楼房，都是叫作箭楼，又叫谯楼，俗称城楼，辟有洞户，以备发箭防御之用。第一层楼的前后面都有三个大拱窗排列着，在前面（向城外的一面）中间窗的下方，城门的拱门上，嵌入一块直立长方形的青花岗石碑，碑上面正中间刻着城门的名称；南门最初刻的是“永丰门”，后改为“丽阳门”，其它三个门则是清朝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知县胡梦桧看到只有南城门刻有石额，题为“丽阳门”，其它三个城门皆无，他即召石匠刻这三个门题额，北门刻的是“清源门”，西门刻的是“通惠门”，东门刻的是“聚奎门”。

后在嘉庆年间，东门改为“永乐门”，民国二年把东门拆掉，向内部左边的紫金山方向，移上二丈多，正对儒林街，另筑一个东门，仍为“永乐门”，而旧东门则砌成城墙，每个城门的左边，距离城门或近或远，依照地势的高低，都有一个四方形的碉堡，又叫碉楼，后来人们叫它为炮台。

另外，在紫金山顶也筑有一个碉堡，全部城墙共有五个碉堡，即紫金山顶、东门左侧、南门与西水关之间、西门与北门之间，都是伸出城墙直线之外，每个碉堡的面积约有二十五平方丈，是露天的，没有土盖，内分两层，无楼板，开着可向各方向发箭的箭眼。

距离北门右边和距离西门左边各二十丈的地方，均有一个水门，又叫水关，即北门关与西水关，门的形状和城门一样，都是拱门，但拱门上面的箭楼只有一层楼：各水门都有大木条构成的坚固栅栏和可以开闭的栅门，大雨时，暴涨的河水，可以自由流过，不受阻碍。城内有一条小河，叫作北门河，河水从北水关外而来，经过北水关后，向西流到西水关面入秋香江，这河对城内的人用水有着很大的作用。贼匪攻城，城门关闭，不致缺水。北水关与东门碉堡之间的城墙，是盘绕在紫金山上，长约一里余。堡前面有一座两层楼的房屋，叫作雄镇楼，与永安城同时建造的，为雉堞之纲领。明朝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知县杨士化重修后，气势更为雄峻。

清朝顺治十七年（1660年）庚子，知县孟之弄重建，建成两层楼，高达三丈，外部门额有石刻“雄镇楼”三个字，内面悬挂一块木牌，刻有“百尺”两字。在雄镇楼，可以俯瞰全城和远眺城外数十里的地方。

全部城墙总共有1317个雉堞（又名牌或女墙）。一般筑城墙的时候，雉堞的中心是没有开躲子眼的（躲子眼是长、宽、高各五寸的四方眼），这时的城，叫做自城。据说，唐、宋和之后的朝代都有规定，在科举考试中，全国有一人能够考得解元（举人第一名）以上的，才准开躲子眼。但是，领城时地方上已有人中解元以上的，则在建城时，可同时开躲子眼（传说，永安县城在明朝末年，钟丁先中解元后，全部城墙的雉堞才开躲子眼），从这个时候起，永安县城就不是自城了。（永安县未筑城时，自明朝成化年间之前，早已有黄涣、叶应等人考得进士，开县以后，则有黄鼎臣在明朝万历年间中进士；较钟丁先考得解元，早三十余年，应是建城时，同时开躲子眼。）

永安城自清朝嘉庆九年（1804年）批准修城，从嘉庆十二年动工至嘉庆十四年九月完成，用银三万六千两。自建城起至民国三十八年止，共历时379年。

永安县城所在的地点，原来是一个四面皆山，又有原始森林的一块地，是强人牛古都扎营的地方，营寨就是在北门内外地势较高的龙岗和安民镇一带，筑城时，把牛古都一伙赶走。牛古都走后不服气，曾多次侵犯县城，都未得逞。后来，移民逐渐从福建省、江西省和本省嘉应州、长乐县、兴宁县等迁来，移民多了，力量壮大起来，牛古都等才不敢再行扰乱，向东路逃窜到离城较远的地方去了。

县城东北隅有紫金山，为县枕山，西有安民镇山岗，在城西门内，山丘凸起，其上平，是黄壤土构成，纵横十余丈，一说是群众垒起来的，旧时称为秋乡安民镇。北门内外一带，地势较高，叫作龙岗。县城附近有七个村，即矫尾村、狗田村、石头角村、西溪村、并塘村、龙归寺村和堤坑村。

每个城门的内面侧边，都建造一个“卡房”，平时房内住一人，是公职，有薪金，负责管理每天晚上和早晨定时关锁或开启城门。东、北、西三个城门和北西两个水关，平时每天晚上起更关锁。每天傍晚七时，在县衙门口，两个县勇吹长喇叭、一个人打有节奏的鼓，叫作起更，南门因近市场，三更才关锁城门，早上天亮后，即开城门和水关。此外，“卡房”里的人还兼打更工作，叫作更夫。例如住在北门“卡房”的，兼管北水关并在北门内每一条街晚上打更；住在西门“卡房”的，并在西门内每一条街晚上打更；住在南门和东门“卡房”的，只在南门或东门一条街晚上打更。有匪攻打时，所有城门到水关，日夜都关闭着。永安县成立之后，各地时有变乱，离县城较远的地方，设有分城，有些遗迹现还仍存。

刘尔题在1988年时已到老迈年纪，但仍记得当时打更情景：起更时，在县衙和头门口，由两个县勇吹长喇叭，并有节奏地打鼓。因南门靠近市场，很晚才关锁城门。各门的更夫，要负责各片区每一条街的打更。

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紫金县拆城墙沿街商铺，今仅剩西北部不足100米的一段残垣和城内的古老街道。

据刘尔题记录，自建城起，至民国三十八年（1949年）止，共历379年，整个城和一切古代建筑如孔圣庙、明伦堂、考棚和所有庙宇等，都保持完好，没有受到破坏。

明崇祯九年修缮永安城时，河源县康禾人诸赞明慷慨解囊，捐款修了80余丈的永安城墙。永安的沈县令、河源的葛县令，都给他颁了匾额，以示嘉奖。

时至今日，永安城已基本不存，遗址在今紫城镇紫金山，城基即今天的环城路。

2 永安城的忠勇护卫：

雄镇楼与碉堡

明隆庆五年（1571年），永安城建好后，司法官员——推官丁士髦，牵头修筑了雄镇楼。

这雄镇楼堪当其名，“气势雄峻，为雉堞纲领”。楼中悬有一面大鼓，五夜鸣之，声闻二三里，远近都能知道当下的时辰。

这楼初建时比较狭窄，后经一代代修建，扩大了规模。万历三十九年，知县杨士化重建。明崇祯十六年，知县龙文正又扩大了一些。清顺治十七年，知县孟之麟重建。清乾隆十九年，知县王绾继续扩大规模，高有三丈许。

楼前外面的石匾额，就刻了“雄镇楼”三字，内有木匾，题曰“百尺”。

登斯楼也，则环城十余里，永安山川，了然在目。

不过，明朝初建的雄镇楼究竟建成啥样，到清道光二年三修县志时，已说“其形制不可考”了。这一年，雄镇楼已“岁久将颓，当事遂拆而狭隘之，鼓亦废”。

清道光二年（1822年），留存200多年的雄镇楼也被拆了，鼓也没了。

刘尔题介绍，城墙之上，共有5个碉堡，又叫碉楼，人们也称之为炮台，各在紫金山顶、东门左侧、南门与西水关之间、西门与北门之间，都是伸出城墙直线之外的。

碉楼不算小，面积约有二十五平方丈（3.33米等于1丈），二层，无顶，设有大小不同的箭眼，可向外发箭。

这碉堡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百年前的一西方传教士给拍摄了下来，给了碉堡一个特写。大概摄于1895年至1907年期间的两张老照片上，田畴道路之外的光秃秃的山上，仍有保存完好的城墙与碉堡。二三层的砖石结构，高约8米，小小的射击口，有附属的矮小建筑，城墙上雉堞绵延，城墙一直蜿蜒很远。碉堡前的阴影中，有两个县民好奇地看着正在拍摄的传教士，其中一个赤着上身。碉堡中还有个人在偷看摄影师。

民国时期，也曾在紫金山上建过碉堡，后被拆除了。

3 永安城的烽火：

土著与客民的争端

随着流民“递相呼引，蚁聚蜂屯”，与“土著之民”之间的摩擦也逐渐加剧。根据志书记载，惠人田租， “斗有加一二至加五六者”，流民为此讼之官府，官府支持了流民的要求， “遂减斗徇之”，引起土著的不满。同时也发生一些流民“劫辱人家”“偷牛盗马”等事件，而“土民畏懦，不敢控诉”。 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 ，两广都御史陈大科发布檄文，下令当地官府“拘客民入约”。檄文指出：“流 人即吾人”，他们之所以“悍然冥行不顾”，是因为“无以约束” ;“所以束约而整齐之之要，莫若重乡约之法”。因此，要求本府官吏“即查各属县客户繁移之处，务令着实修举乡约之法，督各招主将各客户俱赴附近约正处报名编管，有如作奸犯科如前项者，许约正据实开报到县，以凭拘审。事情小者，许约正从公径自处分”，希望通过此举，达到“行之既久，彼虽实繁有徒，将渐入吾条约准绳之中，自有以折其气而慑其党”的效果。檄文中还要求对约正加强监督： “如果奉公守法、众情遵服， 官府不妨假之词色，稍优接之，以明任使；如有因而恣肆扰众者，即随之以三尺之法，毋贷也。”

官府推行乡约，目的是加强对外来流民的控制。志书认为：“乡约虽似可行，而未必见重，徒令约正、副等受累。故贤者避而不为，流移之党无所拘系，甚可忧也！”

■本报记者 凌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