鸊鷉筑巢

■叶德水

鸊鷉（pì tī）衔来野草、芦苇和水藻在湖面上筑巢，忙乎一个多星期，大功告成。

鸊鷉躺在巢里，翘起二郎腿。巢在湖面上任意漂流，就如乘着木筏一样。它躺看天上云卷云舒，感觉自己的鸟生是如此幸福。

新巢落成，好朋友们纷纷来贺喜。

“恭喜啊，鸊鷉小老弟，祥云环绕新巢穴，红日光临喜鸟家。”鹰大哥在湖面上空做了一个盘旋，缓缓降落。

鸊鷉昂首挺胸，迈着小碎步，领着鹰大哥参观自己的新巢。

“背山面湖，视野不错，景色很好，就是小了一点。”

“够大了，就我一鸟住。”

“眼光得放长远一点，过几年结婚生子不又得换巢？还不如一步到位。改天带你去看看我悬崖之上的大平层，那宽敞得都能开跑车。”

鸊鷉用翅膀挠了挠头，脸上挤出一点笑容。送别鹰大哥又迎来南攀雀。

南攀雀边走边跳，围着鸊鷉的巢转了一圈说，鸊鷉哥，你的巢挺大气的，就是怎么不筑个巢顶啊，这风餐露宿的还是个家吗？

“筑巢顶？可是我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筑巢的呀。”

“都啥年代了，鸊鷉哥，祖祖辈辈都这样做不代表就是对的。”

送别南攀雀的时候，鸊鷉的心像喝了冰水，乔迁之喜凉了半截。

没几天，反舌鸟也前来贺喜。

反舌鸟左看看右瞧瞧说道：“鸊鷉哥，跟你那么熟，我就不遮遮掩掩，就你这几根野草、芦苇和水藻简单堆砌起来能叫巢吗，这不就是个毛坯巢吗？改天你得去参观下我的小别墅，羽毛、兽毛、各色花纸点缀，豪华得像小皇宫。”

朋友们一个个来了去，去了来，提了不少意见。鸊鷉的乔迁之喜早就随风飘逝，心里五味杂陈。躺在巢里，它翻来覆去睡不着，新巢咋看咋不顺眼。思来想去，综合大家意见，它扩建、筑顶、精装，前前后后又忙了一个多月，新新巢落成。到了晚上，它的巢宛若一颗夜明珠镶嵌在湖面上。

新新巢尽管没有给鸊鷉的生活带来啥实际的帮助，但是众鸟羡慕的眼光让它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美滋滋的，它觉得自己就是鸊鷉界筑巢的“创新一哥”。

一天晚上，鸊鷉躺在巢里睡觉，遮风挡雨的巢真暖，老祖宗它们咋就不懂享受？没一会，它就进入梦乡。半夜，它感觉有东西舔舐自己的脚，迷迷糊糊地把眼睛撑开，隐约看见一条蟒蛇吐着信子与它四目对视。鸊鷉脚一缩，全身羽毛都竖了起来，翅膀用力一拍，像一道闪电破巢而出。

新新巢损毁，又得重新筑巢，这一次，它力求简约，野草、芦苇和水藻横竖往湖面一铺就完事。

躺在巢里的鸊鷉庆幸活着真好，它在湖面随风飘荡，仰望星空，似有一种“小巢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感觉，不禁慨叹道：“吾心安处是好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