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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1.5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组诗)

2023-05-18 16:01:37 来源:


■罗丽丽

荒湖一夜

上山去吧,趁山岚还没消散。

废墟仍有月光。

一枚瓦片,刻下群山的历史。

睡梦中涨潮,藤蔓植物爬满老屋。

地下泉水喷涌时刻,你问我在哪?

我与河流融为一体,

流入微醺的月牙儿敲开的缺口,

曲折奔放,闯入无数人的命运。

下山去吧,总得有个归宿。

无垠的大地知道我探索的足迹。

宇宙颤抖时,我只是一根稻草。

盘根错节,根须八万里。

高铁东站

我年少轻狂错过的每一站,

像是黑夜与黎明交错的裂缝,

雨水填满,长吻填满,离别填满……

我因此饱满而成熟,

每日都活成薄膜包裹的胚胎,

春风撕开,桅杆撕开,飞鸟撕开……

在五月,要与每一场春雨爱而不得,

又要与馥郁的命运不期而遇。

致雅居乐爱丽丝

黄昏,遇见如蕨类攀爬的玫瑰,

携带着满园的春色,

从荒芜的村庄开始迁徙。

她需要一张白纸记录行进的路线,

一场大雨淋湿他人的土地。

她滋养月色,收起带刺的身体。

纠缠山脉,辨别故人走过的野道。

遗下凋落前日光晒过的气息。

她数得清楚乌云笼罩的每一日,

能混进尘土、沙砾、岩石,

也能揉与露珠、江水、浪涛。

在距离你八公里以外的土地,

活成不朽的史诗。

多年生水稻

过完这个春天,

应当熟悉田间劳作的事务。

万物秩序井然躺在眼前,

只有我执意与自然的旨意赛跑。

在悬崖边汲水,

滋润一亩割不完的多年生水稻。

垄边麻雀四起,衔走谷粒,

和一切事故留下的蛛丝马迹。

春风不停,等一场大雨冲刷,

等有人带来消息。

我每周祈祷一次,

日月轮替,生生不息,

将萌动的生命根植于肥沃的熟悉的土地。

你移植的樱树

早樱誊写过隆冬的诗句,

在密林,用松针,以虚幻的想象。

构建诞生前的历史,

她沐浴过秦汉的月光,

肆意开在盛唐的庭院里。

我要做比水还柔软的冰,

磨掉棱角,没有褶皱,

听过流浪牧人的马头琴。

从喜马拉雅山脉奔腾而来,

带着不知疲倦的雄鹰,嘶哑的歌曲。

你眼角有泪,

早樱一层一层凋零,

与我心上的冰融化在一起。

松云路559号

杏花是一只瘦小的纸鸢,

探出头,在你雨雾弥漫的窗前。

只要在长街拥抱,

摇曳的光影、溅起的水花,

眉目之间的交错的碎片,

都酝酿于冰雹与霹雳之间。

杏花也是姑娘垂下青葱的手,

雨水一打便透明。

一旦目睹了她戚戚地抖动,

万物根茎紧攥大地,

空谷充满回音,

我携春日的果实姗姗来迟。

馆藏的白鹭

那只白鹭,从北到南迁徙。

越过群山、竹林、芦苇,

与灰色炊烟一起,冉冉消失。

停留于博物馆的窗框,

与画中自由的灵魂短暂对峙。

它愿离群索居。

因为人群深处有乌云,有秘密。

也曾盘旋于河流。

见过踏浪的女孩与潮汐。

听过人世间的絮语,

耳旁回响着瞬间的欢愉。

——但那只白鹭,只要没穿越你的身体,

都不算见识过寰宇。

长峡与樵夫

你爱那深邃的峡谷,

蜂蜜的花香隐约带路。

翻滚于长满青苔的潮湿,

路过、取水,看人间雾气升腾。

樵夫的生命涓涓流过,

披蓑衣、砍柴木,煮一碗烟火。

月圆之时,小舟滑进人世,

山歌唱罢,潮落、潮涨。

——等峡谷吞吐出湿漉漉的小舟。

伊的回信

云雀跌宕,人间才苏醒。

簪花的姑娘总在清晨收集露珠,

只有杨柳见过她袅娜的腰肢,

见着她踩碎月光,踩碎俚俗与无常。

昨夜没有花朵、诗歌与佳酿,

只有长街、路灯与流浪。

温润云朵挤进无眠的夜空:

“去年的果实被整齐收割,

你躺过的草丛有艾草燃烧的味道”

我取出她的信笺,抖了抖手,

掉落桃花、梅子和春意浓稠。

夜归及其他

吉时占卜,问松柏的一生,

只有它知道山的纪年,河的断代。

旱雷响起,枯水期的村落,

露出衰败残存的屋厝。

无数候鸟停留过,无人记载。

我赤足奔跑于星河鹭起之时,

风餐露宿,收割一季的苜蓿草,

与暴雨争夺山峰的栖息地。

躲于洞穴,听暴雨袭击命运的河,

我两手空空,过往史空白。

虔诚地用远古的龟壳,平铺铜钱,

捆绑宿命,求得上上之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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