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文学新状态》第27期小评
试论曾少令散文的语言风格
■付秀宏
河源作家曾少令,以写散文著称,她是沉迷的乡恋歌者与性情中人式的古典文化拥趸。二者气质和风范相互补充、相互承接,铸就其散文语言在华丽雅致之外静润通透的艺术情韵。既有对故乡风物的深情歌吟,也有对文化意象的凝笔深思;既有对文学生活的全景投射,也有对生活方式的情志嘉许。经过文字的婉转打磨,意趣的巧妙托出,她笔下的芸芸世界实现了诗意与现实的交融,或更多超凡于现实之上的理想之境。
《河源文学新状态》第27期曾少令的作品《枫杨树:一半温柔,一半坚毅》《梨花的孤独》《中意》和《遗所思》等,醉心于刻画故乡风物和文化意象的烂漫姿彩,用华丽雅致的语言诉求表达对静润通透的语境追求,经提纯炼化的语言尽显晶莹剔透、精妙绝伦的风采。
无论几十年来“飞凤桥”下两棵枫杨树在“我”的生命历程中的人文重量,还是近年“其中一棵枫杨树竟自枯萎”带来的“黯然神伤”;无论是“飞凤桥”仅存的一棵枫杨树独守天地,还是河岸边的枫杨树抵御强降雨的飒爽英姿,曾少令笔下的枫杨树——更多的是坚毅心志,彰显了其人性坚忍的品格。如《枫杨树:一半温柔,一半坚毅》里“孤而直”的身影,“冷寂而坚毅”的心,“沉默如钟”“孑然一身”“突兀、苍凉”等词语和字眼,作者有意使用品格类的拟人手法,深入刻画活化形象,托物言志,寄达情感,令人激赏。
曾少令创作的语言风格跳脱如兔,在情境或意象的多极营建下,既沉浸其间又脱化其外,实现华丽和深思的综合运用。让读者设身处地地站在作家关照的层面,又让角色沉浸在叙述者的口吻之上。曾少令如此这般的情境写作,凸显了其内心情感的角色沉浸状态。
从语言的个性特色上看,曾少令除注重语言的角色沉浸外,更对场景沉浸的现场感和画面感勾画钟情有加。基于生活又融入个体的语言风格,带来一种踏雪而行、沐雪而歌的阅读快感。《梨花的孤独》中“一花只为一树开,深情且绝情。深情和绝情不是矛盾吗?不。爱的时候,无限深情……不爱的时候,也无比绝情……”出语如此泼辣,进得去,又出得来。在角色和场景的沉浸中逶迤,感性处绝美动人,理性处自立不废。尤其是梨花的跳脱形象,对孤独意象的补写十分到位,新颖跳脱,深韵凸显。
从语言表达技巧方面观照,曾少令语言运用求简,以一当十,擅用短句。从女性的性情角度分析,她的冷静大于矜持,苍凉多于奔放,并蕴含有浓浓的书卷气。《中意》里这样的句子随处可见,“山河入目,满眼皆你”“必是中意至极,才会非你不可” “困顿磨难,不过尔尔”“共进退,懂悲欢,长相伴”“因为中意,即便在暑中,依然有处可追凉;即使在寒冬,仍然有处可暖心”。这些恰到好处的极简文字,愈嚼愈有味道,不由为之叫绝。语节稳省,对偶均当,有一种推敲如珠玑、愉悦出情致的美感,从而让读者获得精神上的极大享受。
从语言的思想深蕴和艺术氛围上去体味,曾少令追求张爱玲意境深邃又具氤氲之气的独特语言风格,出人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遗所思》中的经典名句:“遗所思是情之所至。看到美好的事物,自己都舍不得用、舍不得吃,一定要留给心里所想所念之人,哪里管对方想不想、要不要,一意孤行付出真心,不徇颜面,有点儿鲁莽,但这种人哪有什么坏心思呢,总归是真心使然。”思想深蕴与性情中人的交织,及从心而出的行动裹挟款款爱恋,齐齐而出,令人眼角发湿。
在遣词造句方面,曾少令的文字好,有嚼头。这与她长期浸染于古典文化并乐而忘返有关。文学语言身为作家看家行套,使其鲜活灵动,为首要任务;曾少令在这方面,无疑做出了许多探索。她每写一篇散文作品,常常在多次审视后,再放一段时间,经时间沉淀,使作品在语言节奏、韵律和风格上更富凝练之魅。她擅长将现代汉语与古汉语熔为一炉,巧妙熔铸出别具一格的文学语感,形成属于自己范式的语言风格。
文学语言,是曾少令散文作品的灵魂所在。叙事、洞见、意蕴、风韵、象征等等,处处闪现着她迷恋的语言情趣和质感。曾少令以精益求精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创作,文学语言的独特味道和神奇魅力,充盈于散文文本的字里行间。心在此间,一切不再遥不可及;清澈心意,融入诗化结构,必有不同凡响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