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漏

■包丽芳

周一上午，驻村工作队队长阿雄参加完县里召开的驻村工作专题会后，已到饭点，他打算回家吃午饭。下午2点，他顺路把女儿送到学校后就赶回驻队的乡镇，到村里已经下午4点多了。他放下行李，茶也没喝上一口，就往五保户黄叔家里去。上周五去看他，说是皮肤瘙痒，买了两支皮炎平，给他送过去。顺道又去看了几户低保户，最近高温闷热，提醒老人小孩防中暑防溺水，回到宿舍已是傍晚6点了。

手机响了，一看是家里座机打来的，忙按下接听键，女儿带着哭腔：“爸爸，你快回来，咱家卫生间里好像有婴儿的哭声，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哭，四处都找不到，我害怕。”“你妈妈今晚能赶回来吗？”“不能，妈妈说出差的任务还没完成，至少还要三天。”“那好吧，别怕，我安排好工作就赶回去。”阿雄把明天要做的事列了个清单，交代同事跟进，就匆匆往家赶。

回到家，卫生间里果然传出微弱的“喵喵”叫声，一听就是小猫咪，但左看右看都没发现小猫咪的身影，探出脑袋往窗外看，也没有发现。阿雄示意女儿不要出声，再静心聆听，原来是从下水管道里发出的声音。阿雄拿衣架子轻轻敲打下水管道，里面又“喵喵”叫了几声，声音更显微弱，还能听到用爪子抓管道的声音。

这猫怎么会在下水管道里呢？怎样才能把它解救出来？阿雄父女爬到7层楼顶，原来，楼面有个下水管道的封口被扒开了，小猫咪应该是从这里掉下去或滑下去的。但是阿雄家住三楼，小猫咪从七楼管道掉到三楼，竟然还活着。从楼顶肯定是营救不了的，救猫心切的他们又回到自家卫生间，认真查看，N种施救办法在脑海闪过。如果往马桶里冲水，它可能会顺着管道和水往下掉，但是听它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再往下掉还能活命吗？就算到了一楼，它又怎么能从管道里爬出来？就算爬出来了，它还有体力找食物吗？种种后果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滤过。

小猫咪的叫声断断续续，很明显，已经越来越微弱了。“爸爸，快想办法救它呀。”“有点困难，得锯开管道，或撬开地砖，听它的声音，已经滑到咱家卫生间地面了，得从地漏口那里捞它出来。”“那就快动手吧，再犹豫它就没命了。”刻不容缓，阿雄拿出螺丝刀，小锤子，小心翼翼把卫生间地漏撬起来，猫咪露出小脑袋，一双泛着微微绿光的小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阿雄，发出“呜呜”哭声，好像在说“恩人，快救救我。”阿雄想伸手去捞它，地漏口太小，手伸不进去。只能把地漏口四周的瓷砖撬起来，没有割瓷砖的电锯，很难撬起瓷砖。阿雄只得先把瓷砖敲碎，再将碎片清理，把地漏整个取出，再把切口敲大一点，才伸手进去，拎起猫咪的耳朵，小心翼翼地把它从地漏下面拿出来。

只见猫咪浑身伤痕累累，臭熏熏的，瘦得皮包骨头，四肢无力，无法站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看身架，它应该有半岁了，身材修长，肚皮贴着肋骨，两只眼睛朝阿雄父女眨巴了一下，就半闭半合，虚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没有呼吸，睁不开眼。

阿雄先倒了半杯牛奶喂进它嘴里，再放热水帮它洗澡，洗完澡的那盆水又脏又臭，整整洗了三遍，猫咪的毛发才露出本来的颜色，是一只黄褐色略带虎纹的母猫，暂时还不知属于什么品种。半小时后，小猫咪才稍稍缓过神来，舒展了一下身子，慢慢站立起来，走到阿雄脚边躺下。阿雄拿出药箱，给猫咪的伤口喷上消毒水，擦了药膏。

“咱给它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女儿问阿雄，“它从地漏里被解救出来，就叫地漏吧。”“好啊好啊，地漏，来姐姐这里。”“这小家伙身子这么弱，你能照顾好它吗？”阿雄问女儿，女儿茫然摇摇头。“还是我先带去上班，等我把它养壮实了再交给你。”“好吧，你要好好照顾它哦。”女儿一再嘱咐。阿雄带着地漏又出发了。

周一到周五，地漏陪着主人上班，周末就一起回家。半年后，地漏出落成集优雅美貌与乖巧懂事于一身的健康猫小姐，待嫁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