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与进击 边纵运筹帷幄于乌石荷树湾

■荷树湾教堂，闹新年，中国功夫。摄于1904年—1920年期间。

■1949年5月，粤赣湘边纵队司令员尹林平率部解放紫金县城。图为当时的纵队指挥所——乌石荷树湾“番鬼堂”。

离紫金县城只三公里的乌石荷树湾福音堂，在1949年5月时，曾短暂做过粤赣湘边纵队解放紫金县城指挥部。在这里，边纵运筹帷幄，与当时国民党守军斗智斗勇，解放了紫金县城。

边纵设指挥部于荷树湾天主堂

1949年春，在革命形势发展的情况下，中共香港分局进一步要求粤赣湘边纵队必须加强政权力量，指出：要大力发展人民武装，扩大农村根据地，形成农村包围城市的态势，为接管城市准备条件。遵照上级的指示，紫金地方党和革命武装配合粤赣湘边纵队东江第一支队进行了武装斗争，不断摧毁国民党乡、村政权，建立起自己的政权。1月起，紫金县陆续建立各乡镇人民政府，使国民党控制的紫金县城几乎陷于孤立。紫金县城的早日解放，对于建立联系海（丰）、陆（丰）、惠（阳）、紫（金）、五（华）一大片根据地，打开惠阳城这个从东面通往广州的门户具有重要作用。

粤赣湘边纵队政治委员兼司令员林平（尹林平）和区党委的主要负责人梁威林、左洪涛、黄文俞等于四五月间在华阳开会，分析了形势，决定集中边纵一部分主力，并采取军事、政治双管齐下战术，志在必得。

攻打紫金县城的具体作战任务，主要交由边纵主力第一团团长何清及第三团团长阮海天直接指挥的两个边纵直属独立营负责。这两营都是不久前由东一支上调组建的，第一营营长叫邓华，政委叫方汉光；第二营营长叫林文虎，政委叫叶源。解放紫金县城的指挥部，设在离县城只有约三里路的乌石荷树湾天主堂。部队则驻扎在荷树湾及石马角一带。

荷树湾福音堂俗称礼拜堂，当地人又称其为“番鬼堂”，离县城约三里路。据紫金县经历了晚清、民国以及新中国的耆老刘尔题介绍，荷树湾福音堂宽阔，四周环着围墙，并且有不少的住房：礼堂在山的高处，上层为中楼，下层内面，供奉耶像。右边有外国牧师家眷的西式楼房，楼下有医疗室，陈列着西药和简单的医疗器械，教徒和群众看病、发药，都不收费。侧边有平房数间，用作招待房、外国牧师的厨房（制面包、西饼、西菜）、工人住房和马厩。左边设荷树湾小学，有普通二层楼的教室和教师、中国牧师、学生宿舍。中间有一个运动场。

在那硝烟四起的动荡年代，这无疑是一个在军事上有大用处的好地方。

攻心为上，

第一次送出劝降信被拒

边纵所属其他支队，在各自的活动地区监视和牵制国民党的主力和地方部队，堵截可能来援的一九六师（由湖南调来）和其他地区可能来援的国民党部队，使边纵包围紫金时，城内守军得不到任何外援。

与此同时，边纵部队对被困于不利形势的国民党部队发动了政治攻势，以瓦解其战斗意志。

彼时，国民党守城军全部力量加起来有近千人，依仗碉堡、城墙作掩体。

守在城内的国民党部队共有两个保安营和一个自卫联防总队，主要力量是一个联防总队（原称自卫大队），刘声中任副队长。保安一、二营主要由警察局三个中队扩编而成。

但此时紫金县城已近于孤立，眼见九和、龙窝、黄布、中坝、蓝塘，以及下黄沙乡、慎洋乡、水墩乡、秋溪乡、上义乡等相继成立人民政府，国民党部队士气低落，且刘声中所部大多是本县人，不少人和边纵队伍中的人有亲戚或朋友等关系，刘声中苦闷得很。当时的紫金国民党县长彭锐在如此孤立的形势之下，仍坚持固守。

攻城，以攻心为上。5月16日，尹林平与左洪涛联名向彭锐、县参议会议长谢安邦、联防总队副队长刘声中写了封信，要他们接受和平解放紫金条件，边纵将会妥善安置他们的部属。

这封信由谁送去呢？是荷树湾福音堂的牧师钟育文。

彭锐阅信后大怒，当场要扣留钟育文，其阵营中有人力劝不可，说“两军相争，不斩来使”，这才把钟育文给放了，牧师逃过了一场无妄之灾。

彭锐赶紧向驻河源的一九六师求援，得到“三天援到”的回复，他就与边纵耍起缓兵之计。边纵早料到其有此一招，次日凌晨5时，东一支四团、东三支四团400余人在黄塘腊石堵住了从河源来援的一九六师，不熟地形的一九六师被打得连夜溃逃。

5月18日凌晨3时，边纵何清率部进入紫金县城东面的象形山至九田及北面状元峰一带，阮海天率部进入西公路秋江河沿岸安良圩教堂一带，独立营进入县城南面沙子坝及黄牛挨磨一带，司令部的警卫连进入紫金山带角坑一带。边纵以大军围城，切断了紫金城与外界的联系。

大军攻城

19日中午，边纵采取分进合击、反复穿插的战术，向国民党守军各据点发起全面总攻，守军处于劣势。

20日拂晓，边纵两个营从县城东北角向国民党阵地发起攻击，有一个排冲进了紫金师范学校，另两个排也向城中守军防线冲去。独二营则向紫金城的西南方面追击，迫近南门，占领南门桥。独一营集中重机枪等火力，攻打紫金城主炮楼，但战果不明显。其他各点的进攻也没收到好的效果。文工团的战士们向国民党守军喊话，要他们放下武器投降，他们却以枪声回应。早上，彭锐带着他的贴身秘书周新，周新在一间房子的窗口探头察看前线形势，不料被边纵神枪手一枪爆头。这给彭锐的心理带来了极大创伤。

战斗呈胶着状态。左洪涛与军官们商量，认为守军主要凭借的是碉堡的火力优势。“把碉堡炸了！”左洪涛命东二支四团政委张华基要千方百计弄来炸药。张华基果然费尽周折弄来了20多斤炸药，但仅够炸一个碉堡。即使这样，这些炸药也发挥了很大作用。

20日傍晚，天刚黑下来，“哒哒哒……”一阵机枪声响了。在机枪的掩护下，边纵战士将炸药塞到碉堡脚下，并拉动引信，然后飞快地返回队伍。

“轰隆……”两层楼高的碉楼被炸开了一半。

边纵战士乘机急忙冲上去，却找不到尸体和伤者，也找不到武器。原来，守军见边纵机枪压住碉堡枪眼时，判断碉堡要挨炸，就赶忙逃走了，直逃到城门和城门前的一条短小的街道上。

虽然彭锐声言要与紫金城共存亡，不许主和派投降，但已是军心不稳，有士兵弃枪逃跑，有军官持白旗投降。保安二营三连的士兵枪杀了拒绝和谈的代连长许本华。彭锐一心盼望的援军也未能到来，又接到“援兵被阻”的复电。内外交困之下，彭锐的心也灰了。

和谈成功，中共紫金县委县政府成立

走投无路之下，彭锐终于答应和谈。于21日派刘声中的侄子、中队长刘容前往边纵谈判。

左洪涛令政治部主任秘书、民政科长罗培元起草了和平解放紫金的协定草稿，并代表边纵政治部与刘容等谈判。其要点是接收全城军警人枪、公文财物，资送彭锐出境，刘声中所率自卫队由边纵改编等。双方同意于22日1时前停战。

罗培元代表边纵司令部、政治部前往接收刘声中所部武器，并进城与刘声中面谈部队收编条款的履行细节。进城之后，刘容作为国民党下级军官出面谈判，与一些级别比他高的国民党军官发生冲突，引起县城百姓围观。罗培元利用百姓聚集的机会，登上城楼向群众进行演讲，把解放军渡江后国民党兵败如山倒的形势分析给群众听，提出将与国民党谈判和平解放紫金，对愿意接受和平改编、放下武器的国民党官员给予宽大处理，不肯放下武器负隅顽抗的将受到制裁。他又鼓动群众一起到国民党县政机关去，真的有不少群众跟着去了。刘声中心情复杂、表情木然，终于缴枪投降了。等枪支被接收后，士兵们默然散去。

从围城到谈判，再到缴枪，前后不过三天工夫，紫金便解放了。5月22日，边纵进驻紫金城。23日，紫金县城宣告解放，边纵司令部、政治部联合发出安民告示和接管紫金县城的布告。24日，彭锐逃往广州。25日，中共紫金县委员会和紫金县人民政府宣告成立。由叶锋任县委书记，潘祖岳任副书记，黎孟持、叶茵任委员；由潘祖岳任县人民政府县长，黎孟持、温敬尧任副县长。

1949年5月28日《粤赣报》发表评论称：“紫金的解放不但加重了对河源城的威胁，而且相对地更进一步使驻守蓝口的残匪陷于孤立。”

6月19日，边纵司令员尹林平率主力一、三团进逼南岭，20日，南岭解放。至此，紫金全境解放。

荷树湾福音堂也完成了作为边纵解放紫金临时指挥部的使命。

东四支回师紫金击退国民党一九六师

6月22日，薛岳任命国民党紫金县党部书记黄尚达为代理县长。26日，薛岳命一九六师师长葛先材等人在一周内夺回紫金县城。面对如此形势，中共紫金县党、政、军机关7月11日下午主动撤出县城，转移到中坝良庄荷树下谦德楼。留在县城的革命干部苏丹、谢剧、李文芳等人被捕杀。此时，出师兴宁、五华的边纵东江第四支队（由原国民党保十三团曾天节部改编）奉命回师紫金。

28日凌晨5时，一九六师在中坝人张角耀的引路下，分三路进剿中坝：一路从樟村、径口向驻扎在贺光河坑尾小学的紫五大队队部前哨开火，一路由猴子地、松子下沿河而上包抄良庄，一路从塔坳背正面袭击良庄。紫五大队、驻县委县政府机关的警卫连均不敌。一九六师认为这是“土八路”，不是曾天节正规部队，胆子顿时壮了起来，士气陡涨。

上午10时30分，援军东四支到达。政委郑群、司令员曾天节当即召开紧急会议，制定作战计划，部署作战任务。11时，一九六师两个美式装备营300余人，从良庄谦德楼屋背山顶向警卫连守地冲锋，警卫连边打边退，诱敌进入杨屋背河坑仔后，东四支即用轻、重机枪组成火力网扫射，一团、二团从两侧包抄，三团正面压制，使一九六师腹背受敌，损兵折将。晚上7时30分，一九六师退出中坝，逃回县城。

8月2日，一九六师派人化装成货郎，到乌石士贵、石坑一带打探边纵军情。3日清晨5时30分，一九六师派一个美式装备机枪连和一个炮兵排“进剿”石坑。曾天节派三团分三路进驻石坑，占据了最佳制高点静候，等一九六师部队进入伏击圈后便猛烈向他们开火。激战3小时后，毙敌5人，俘敌37人，缴获军械、物品一大批。

此战给一九六师很大打击。4日深夜，一九六师撤出紫金县城，逃往河源方向。5日清晨5时30分，边纵四支队及紫金地方人民武装进驻紫金县城。紫金县城宣告第二次解放。一九六师退到黄塘后，欲以黄塘为据点，伺机再进攻紫金县城。

郑群、曾天节再度率部追击一九六师，分三路进攻。经过3天3夜的激烈战斗，一九六师终究不敌，溃逃河源。

8月6日，紫金县城迎来第二次解放。中共紫金县委书记由潘祖岳接任，并兼任县长。

现存的荷树湾福音堂，占地面积与建筑面积已大为缩小。在这栋建筑前面，紫金县委县政府立了个碑以作标识，告诉人们，这里曾经做过粤赣湘边纵队解放紫金县城指挥部的旧址。

■本报记者 凌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