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家黄树森追忆恩师萧殷——
重伦理为民解忧 善开放鼓励论战
在萧殷逝世40周年之际,萧殷的学生、文学评论家黄树森日前在广州接受本报记者采访,追忆恩师萧殷在岭南时期与之交集的“那些事儿”。
黄树森细述了3个“段子”,从中可看出萧殷的人生观、个性及文学追求。
1959年8月,黄树森从中山大学毕业,进入中国作家协会广东分会(现广东省作家协会)文学月刊《作品》杂志社。当时的《作品》主编,正是从北京《文艺报》南归的萧殷。1983年萧殷先生逝世后,黄树森接手了由恩师创刊的中国第一份评论月刊《当代文坛报》。
“萧殷毕其一生,做的都是编辑、理论、扶掖新人的工作。”黄树森正是在萧殷的培养和鼓励下成长、成熟,并在其影响下成就自身的文学事业。他认为,当下河源萧殷文学馆对先生的纪念,即是对他正直正派、率真坦荡、勇敢作为精神进行弘扬与传承。
挣脱与幸免:
求真求善做文学
客观批评接“刁活”
1965年1月,中南区(新中国成立后大区划分之一)戏剧观摩演出大会在广州召开,河南省、湖北省、湖南省、广东省、广西壮族自治区推选的50多台剧目、3000多名与会人员,在广州轮番上演,长达一个半月时间。彼时,黄树森已从省作家协会调至省委宣传部文艺室任职,被指派跟随时任中南局宣传部文艺处处长的萧殷观展评戏。
于是,每天晚上,黄树森都陪着萧殷到展演现场看剧,萧殷给黄树森布置的“作业”是:每次散戏后都要撰写审看报告。“那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项辛苦的任务。”黄树森说,因为当时选送上来的50多台戏剧里,有传统的地方戏曲,也有新创编的现代戏剧,有才子佳人的古代故事,也有歌颂英雄的当代事迹,而且都是各省精选推荐而来,“如何客观地评价这些戏剧作品,兼顾到各省的推举意愿,又不至于激起文艺圈的争论,这真是一件‘刁活’。”他说。
此次演出大会结束后,时任中共中央中南局第一书记的陶铸形成了一篇总结报告(此后又公开发表),其中很大篇幅引用了萧殷等人的审看报告内容,这说明陶铸对萧殷的文学批评的认可和信任。
伦理与逻辑:
惜才爱生帮解忧
贴近百姓听心声
1979年,来自汕头饶平的农民作家王杏元的长篇小说《绿竹村风云》出版,这正是在萧殷的支持下投入写作、由广东省作家协会培养起来的年轻作家之典型。当时这部小说卖得很好,王杏元也得到了一笔稿费。但当时正处在经济困难时期,他这笔辛苦得来的稿费被全村人“盯”上了。一些生活困难、缺衣少吃的村民纷纷找到王家,寻求帮补,哪怕是家里新添的热水瓶都跑来“报销”。王杏元为此很是困惑,无奈将这一情况反映到广东省作协。
收到“投诉”的萧殷带着黄树森,以代表省作协的名义远赴饶平“出差”(当时交通不便,从广州到饶平约需1天时间),出差的项目即是“如何处理王杏元稿费问题”。“那是我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出差。别说现在的人不理解,当时我也有疑问:就为了稿费这么小的事情特地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出差?”这次出差让黄树森进一步认识到了萧殷惜才爱生的精神。
其间,萧殷与黄树森走访普宁、汕头、饶平、海丰等多地,对当地民风进行了深入了解;走进村里挨家挨户倾听老百姓的心声;还与当地政府人员交换意见、讨论解决方案……最终大家达成共识:此前王家帮补村民已用掉的稿费,就作为王杏元对邻里乡亲的帮扶,当作是一种慈善做法,也不再追回;目前还未使用的稿费则留下来还给王家,不再拿出来帮补乡邻。
开放与喧哗:
开放包容新事物
鼓励论战掀思潮
1980年9月,萧殷带领广东的一批理论批评家访问深圳。此次出访的目的,起因于1980年6月有媒体发表了一篇文章《“香港电视”及其他》,将香港电视视为毒草,欲除之而后快,引起轩然大波。黄树森建议以“香港电视”现象为契机,对当时文化乃至社会的一些思潮进行评论,在萧殷的首肯下,便有了这次深圳之行。
来到改革开放“先锋”的深圳,访问团一行观看香港电视,并亲身体验喝力生啤酒、吃嘉顿饼干、购买玻璃丝袜等,对改革开放带来的社会变化和文化影响有了进一步理解。大家都有意对此前那篇文章予以回应和争鸣。对于培养后辈的论战能力,萧殷一向很执着且热忱,于是他鼓励大家:“我看可以讨论。”
在萧殷的鼓舞与支持下,黄树森先后在《羊城晚报》《南方日报》发表了《“香港电视”是非谈》《且慢“且慢”恭喜》等文章,论战观点之犀利、文章逻辑之严谨,得到了老百姓和读者们的“拍手称快”。当时正处改革开放之初,人们开始摒弃旧观念,接触到更多惊异与好奇的事物,心灵也渴望挣脱封闭的状态,释放自由与激情。
(本报记者 邹茹玉 黄赞福 林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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