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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写星火

2021-06-21 09:38:52 来源:河源日报


□邬亮


1945年春,随着抗日战争的形势日益好转,为迎接战略大反攻的早日到来,中共后东特委梁威林、钟俊贤、郑群、黄中强等在黄村文秀塘召开恢复党组织活动会议。此后,后东地区各级党组织相继恢复,进入了如火如荼的对敌斗争中。


1945年春节刚过,中共后东特委在黄村成立了“飞龙大队”,魏刚任队长、程光任教导员,队员有60多人,活动于紫河边境。后与紫金大队统一成立了“东江人民抗日武装自卫总队”,郑群任总队长,梁威林任政委。


没过多久,黄村地区的张惠民、邹建组建了一支30多人的游击队,取名“飞虎队”。而程佩舟也在黄村三洞村成立了白虎游击队,队伍规模接近百人。后东地区的抗日武装队伍,如雨后春笋般,多支队伍同时活跃在粤东大地。


1945年4月的一个傍晚,梁威林招呼黄中强:“秀才,出去走走。”


“好的,梁哥!” 黄中强跟着梁威林朝村口走去。在后东特委,所有的人都叫梁威林“梁哥”,这是保密的需要,而梁威林也确实是态度和蔼,平易近人。


“秀才,听说你在五华一中读书时办过刊物?”


“这你也知道?”黄中强知道梁威林是广西博白人,曾留学日本。


“大名鼎鼎的学运领导人,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黄中强笑了。他出身于书香门第,祖父黄甲是晚清秀才。黄中强有“东江才子”之称。1939年他在五华县立一中读书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是年,五华一中成立中共总支部,黄中强任宣传委员,组织同学开展抗日救亡运动。校长曾祥明是思想反动的学阀,逼走进步教师,禁止学生阅读进步书刊,禁止抗日集会宣传,引进武装校警监视学生。黄中强和薛弼珊(江尚尧)等人主办的初秋三班《火线》墙报率先举起反抗的旗帜,学校反动当局宣布开除黄中强和薛弼珊等17人的学籍,黄中强组织学生全面罢课,并组织师生走上街头,示威游行,揭发反动校长迫害学生的罪行,终于把曾祥明赶下台。而他和薛弼珊也因为引起了当局的注意而离开了学校。


“梁哥,你是想办一个后东特委的刊物吧?”


“秀才就是聪明!有什么想法?”


“我一直琢磨着办一个后东特委机关报,之前条件不成熟,现在好了,我们有了电台,可以收听延安新华社的消息,报纸的内容就不愁了。油墨、纸张也有了着落,完全可以开办了,我甚至把报纸的名字都想好了。”


“哦?”


“叫《星火报》,取意毛主席的著作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名字好!过两天特委开会把这事定下来。”


1945年4月16日,后东特委在文秀塘召开会议,决定创办自己的机关报,将报纸命名为《星火报》。由后东特委宣传部长黄忠强兼任社长,报社就设立在文秀塘黄中强家中。


两天后,李作新出现在黄中强跟前:“老领导,队员李作新前来报到!”


“作新,你来了!”黄中强从桌子后面走过来,握住李作新的手,让他坐在木椅上。


黄中强领导的武工队(锄奸队),令东江地区的敌伪头目闻风丧胆。李作新是他手下一名队员,能写一手漂亮的仿宋体,刻写蜡纸既快又好,他刻的蜡纸,可以油印300多张,人们誉称“铁板李”。《星火报》是油印小报,黄中强第一个就想到了他。其他的人员也陆续到来,5月初,《星火报》创刊号开印,黄中强亲笔撰写创刊词。


《星火报》是一份综合性报刊,内容包括新闻、时政、评记,还有抗日歌曲等。刊载最多的是毛泽东同志的《论持久战》《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文章章节。国际战场上,苏联红军开展大反攻,打到德国的柏林城下,美国等同盟国轰炸日本东京等消息也偶见报端。而《黄河大合唱》《游击队之歌》《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等抗日歌曲也时见报纸。一段时间,后东地区广大县区的农村,尤其是各中小学校的师生、民众,都纷纷传阅《星火报》,使《星火报》真的像星星之火般点燃了东江大地,又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刺在敌人的心脏处,极大地鼓舞了沦陷区、国统区人民的抗日斗志。很多有文化、有知识的有志青年,积极寻找我党外围组织,希望能够投身到伟大的抗日斗争以及民族解放运动中去。作为地下党报,《星火报》起到了团结群众、发动人民武装打击敌人的作用。


黄中强经常为报纸撰稿、审稿。但他是后东特委宣传部长,工作特别忙。特委决定调江尚尧担任中共河源县委书记兼中共后东特委机关报《星火报》编辑。


1945年9月6日晚上10点多,从龙川方向蹒跚走来的一对青年男女,在文秀塘风门坳被哨兵拦住,男人喘了一口气,才平静地说:“我来文秀塘找娟阿婆。”


“你是江哥吧?”旁边凉棚里跑出一个机灵的后生,用期待的目光盯着那男说。


男的点点头,小伙子高兴地说: “可等到你们了,跟我走!”


这个身子有点单薄、模样斯文的男人正是江尚尧,女的是他结婚不到两年的爱人康燕芬,他们前一天接到命令,当天天不亮就悄悄离开中国工业合作协会老隆指导站(简称“工合”),一路上紧赶慢赶,步行10多个小时后,才抵达后东特委的驻地文秀塘。


小伙子不分由说地抢过康燕芬的行李背在肩上,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过了一个山坑,来到了后东特委的驻地黄中强家的院子里, 大声地喊:“哥,我把江哥接到了!”


后生叫黄平(黄达明),是黄中强的大弟弟,《星火报》的通讯员,不到20岁,电台和办报的所需物资大都是他带人到龙川、五华采购的。黄中强吩咐他这几天到风门坳去转悠,接一对姓江的年轻夫妇。


黄中强太了解他这个学兄的性格了,分散隐蔽了那么久,哪还憋得住,知道他接到通知后便会立即动身的。


黄中强快步跨出门,与江尚尧四目相对,热泪盈眶,激动地喊了声:“薛兄!”


“中强!”这对同窗挚友忘情地拥抱起来。


“哎。”闻声出来的梁威林叫停他们,后面跟出来的组织部长钟俊贤、青年部长卓扬、武装部长郑群等人掩嘴直笑,这两天他们刚好在文秀塘开会。


江尚尧赶紧松开手,向梁威林立正敬礼:“梁书记,江尚尧前来报到!”


梁威林紧紧握住江尚尧的手:“那么快就来了,好样的!”然后又把手伸向康燕芬:“这是小康吧?辛苦了!”


江尚尧与钟俊贤、卓扬、郑群一一握手,互相问候。


这时,黄中强的母亲——娟阿婆出来了:“好俊的妹子!”她心疼地拉着康燕芬的手说:“孩子,累坏了吧?”


娟阿婆其实只有四十来岁,圆圆的脸,慈眉善目。因为黄家辈分高,全村的人都按辈分喊她阿婆,后东特委的干部战士也跟着叫她娟阿婆,她也不在意,总是笑眯眯的。看着她拉住康燕芬问长问短,黄中强催她道:“娘,还不快做饭去!”


“晓得啦!”娟阿婆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心里直骂: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带一个回来呀?


黄中强一怔:娘今天怎么啦?他带着江尚尧夫妇进屋与梁威林等人说话去了。


江尚尧夫妇在文秀塘住了两天,向有关领导汇报了工作,听取他们的指示。就到离文秀塘5公里外的《星火报》新址南柏寮去了。因为敌人经常骚扰,《星火报》已多次转移地址。


送他们过去的还是黄平,与文质彬彬的黄中强不一样,黄平长得英俊威武。康燕芬觉得他有些面熟,问道:“小黄,你去过老隆‘工合’吧?”


“嗯。康姐,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


“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几个月前到‘工合’印刷厂来取油墨纸张的那个小伙子,是吧?”


黄平笑着点点头。“工合”是抗日战争时期,由国际友人及爱国民主人士发起,国共两党参与组建和领导的,以合作社方式在大后方从事工业生产的群众性经济组织。1938年8月在武汉成立,宋美龄任名誉理事长,孔祥熙任理事长,路易·艾黎任技术总顾问。“工合”老隆指导站主任陈景文是地下党员,《星火报》的油墨纸张等物品都是他从“工合”搞来的。


南柏寮在七目嶂山腰上,约十来户人家,这里四面环山,据说是全广东最高的村子。《星火报》新址设在张华基的家里,报社的工作间设在靠宅子东南角的一间约30平方米的房子里,这原来是一间书房。


报社平时只有4个人,江尚尧负责编辑工作,他是河源县委书记,任务繁重,报社的日常工作实际上是李作新负责,承担了报纸的刻写、排版、印刷、分发工作,康燕芬负责协助他刻写印刷工作。


南柏寮是一个红色堡垒村,村里的人非常勤劳、朴实,尤其张华基的家人,经常帮忙采购物资,打探消息,通风报信,掩护电台和报社。


山上的日子非常辛苦,经常用生姜拍碎加盐蒸熟当菜,村里的人到黄村街赴圩时,会帮忙带点蔬菜、豆豉、豆酱、辣椒、咸鱼回来,改善一下生活。艰苦险恶的工作环境,超高强度的工作任务,江尚尧的体重下降了十多斤,整个人瘦了一圈。一次,江尚尧到文秀塘开会,娟阿婆看了心疼地说:“小江啊,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看到你瘦成这样,我心里好难受。”


“娟阿婆,没事,我年轻,顶得住。”江尚尧笑笑说。


10月29日,江尚尧对爱人说:“明天我要出去执行任务,过几天才回来。”江尚尧是中共河源县委书记,经常到外地检查指导工作,康燕芬都习以为常了,由于组织纪律,她从来不问江尚尧去哪里,江尚尧也不会告诉她。


晚上,他们回到山谷边的小茅房,躺在铺满稻草木床上,康燕芬突然对江尚尧说:“弼珊,我想儿子了!”说完啜泣起来。他们的孩子还不到1岁,放在五华老家由奶奶抚养,这次接到调令都没来得及回家看一眼年迈的母亲和幼小的儿子,就来到特委工作了。康燕芬每每想到自己对儿子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心里就难受得不得了。江尚尧轻轻地搂着妻子说:“我何不想孩子和母亲啊!可我们要为党工作,就顾不上他们了,我们抛家弃子,流血牺牲,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将来能过上好日子吗?”在江尚尧抚慰下,康燕芬渐渐地平静下来,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江尚尧带着爱人为他准备好的衣物和刚刚出版、散发着墨香的《星火报》朝文秀塘走去。康燕芬站在村口,依依不舍地目送江尚尧消瘦的身影消失在村东头的山坳里。她哪曾料到,此一去竟成了他们夫妻的永诀!


在文秀塘,江尚尧主持召开县委会议,吃过娟阿婆给他做的早餐,与县委副书记周立群等人告别,准备到叶潭儒步去检查工作。


临行前,娟阿婆还叮嘱他:“小江啊,你的五华口音重,不要多说话。”


“好的,我尽量少说话。”


周立群握着他的手说:“你要小心,最近风声较紧!”


“您放心,我在板仓教过两年书哩。”


板仓是他战斗过的地方,1941年,受党组织派遣,他从家乡调到河源黄村板仓小学,以教书为掩护,担任中共河源县委宣传部长职务,黄中强是县委书记。江尚尧在板仓主办了一期党支部书记训练班。他白天在学校教书,晚上深入到群众中,与党员、贫苦农民谈心,大家都亲切地叫他“江哥”。1942年底,他根据党的指示,从黄村转移到和平“工合”隐蔽,并在那里认识了康燕芬,收获了甜蜜的爱情。


在板仓小学,江尚尧把一叠《星火报》捆绑在身上,把左轮手枪插在腿上,化装成商人,前往叶潭儒步。


江尚尧走到能溪乡(今叶潭镇)双头圩时,已是中午时分,他放慢脚步,警惕地观察街面的情况,街上行人很少,似乎没有异常。他决定迅速通过。不料,意外发生了。


当天,叶潭乡伪乡长黄茹吉昨晚因喝醉酒,住在双头圩没有回能溪乡公所,上午正在“万裕”店楼上睡觉,黄茹吉的马弁黄鬼头坐在楼下木沙发上打瞌睡,这家伙兵痞出身,枪法了得,心狠手辣,被黄茹吉重金挖来做自己马弁。


反动分子黄竹馨也在店里喝茶,当江尚尧从门前经过时,他发现江尚尧人面生疏,行为举止也不像本地人,形迹可疑,当下便训斥黄鬼头:“睡什么睡,生疏人经过也不检查!”


黄鬼头被骂醒,看到走远的江尚尧,便拔出腰间的驳壳枪追上去,喝令江尚尧:“站住!停下检查!”江尚尧已经快走到圩尾了,见后面有人追来,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暴露,拔腿就跑,因身上绑有《星火报》,影响了奔跑的速度,黄鬼头在后面紧追不舍,边跑边开枪射击。危急关头,江尚尧弯腰拔枪,没想到缠在腿上插枪的绸带太破烂了,绊住了左轮手枪,他用力拔了几下都没有拔出来。“噗”一声闷响,江尚尧大腿被击中,跌倒在地上。他仍在尝试着拔枪,可还是拔不出来,黄鬼头上前一把夺过江尚尧的左轮手枪,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江尚尧顺利拔出手枪,躺下的将是自己!


黄茹吉听到枪响,也立刻带着他留在饭店的马仔冲到街上。看到倒在地上的江尚尧,黄茹吉等人直接就是十几支枪全部对准了江尚尧。黄鬼头来到黄茹吉身边,举起了从江尚尧身上缴来的左轮手枪道:“吉爷你看,此人身上有那么漂亮的左轮枪,肯定是共产党的大官。恭喜吉爷又立大功啊!”


黄茹吉被黄鬼头的一个马屁拍得笑容满面,随后接过黄鬼头缴来的左轮手枪,又阴笑着看向江尚尧问道:“你是什么人,快说。不然有你好看。”看着江尚尧身上缠满的《星火报》,黄茹吉也感觉自己这次恐怕是打到一条大鱼,忍不住得意洋洋起来。


可是江尚尧此时只是嘴里喃喃地说着些什么,一副血流不止、身受重伤、无力回答的样子,让黄茹吉等人根本无法听清。黄茹吉见状,便大大咧咧地准备凑上去,听听江尚尧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黄茹吉刚一往前迈步,黄鬼头却伸手拦住并提醒道:“吉爷,小心有诈,让我来。”


只见黄鬼头身子前倾,耳朵缓缓靠了过去,同时全身肌肉绷紧,防备江尚尧的暴起发难。果不其然,当江尚尧眯着眼看到黄鬼头离自己足够近时,就猛地撑起身子直扑过去,准备咬下黄鬼头身上的一块肉。


“哼!果然有诈。”可惜黄鬼头早有防备,加上他身手敏捷,让江尚尧这一扑落了空。


虽然人没咬着,但江尚尧却忍着身上枪伤带来的疼痛,转身扑向离自己并不远的黄茹吉。眼见江尚尧可能会对黄茹吉造成威胁,黄鬼头二话不说,用从江尚尧身上缴来的左轮对着江尚尧连开三枪。江尚尧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倒在了血泊中。


七目嶂垂泪,能溪河哀鸣。党的优秀儿子江尚尧,就这样牺牲了,生命定格在27岁,鲜血染红了身上捆绑的《星火报》……


江尚尧虽然是一介文人,但他刚才在生命最后一刻对黄茹吉、黄鬼头两人发起的进攻却带着一股震撼人心的血性,这股血性居然让黄茹吉一下子愣了神,闭上眼都能回想起江尚尧怒目圆睁的样子。


“吉爷,这尸体要怎么处理?”黄鬼头主动向惊魂未定的黄茹吉请示道。


黄茹吉:“还能怎样?难道要给他来个风光大葬?去!把他抬去最显眼的地方暴尸三天,让乡民知道这就是当赤匪的下场!同时报告县政府,说我们打死了一名共产党大官,要些赏钱。”


等他们走后,黄鬼头连忙叫了几个村民,抬着江尚尧同志的尸体,放到双头圩最显眼的地方,三天后草草掩埋。


1957年,当人民政府找到江尚尧的忠骨时,他身上那捆《星火报》还在,后来遇风才化,仿佛在祭奠烈士的亡灵。当江尚尧的骨骸被移至富丽岗山顶的黄村地区革命烈士陵园时,烈士碑上第一个名字就是“江尚尧”。


江尚尧遇难的消息传到后东特委,黄中强掩面痛哭,郑群一拳擂在桌上,召集队伍要为自己的同乡兼同学报仇,梁威林按住了他:“冷静!仇是一定要报的,可现在不是时候。”


后东特委决定由卓扬兼任《星火报》的工作,郑群组织飞龙队摸清黄茹吉、黄鬼头的情况,择机除掉这两个双手沾满人民鲜血恶魔。可是黄茹吉龟缩在乡公所,防备甚严,武器又好,所以迟迟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康燕芬久等不见江尚尧回来,卓扬突然兼任江尚尧的工作,近期《星火报》又刊登《如何向革命烈士学习》等文章,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有空就到村口往文秀塘来的小路眺望,等待丈夫的归来。可望穿双眼,江尚尧的身影也没有出现,只有山风刮起的松涛声在鸣鸣作响。


一个月后,卓扬和李作新代表组织如实地告诉她江尚尧牺牲的消息,康燕芬顿时悲痛欲绝,哭昏过去……


梁哥带着爱人徐嫂来看她,黄中强和娟阿婆来安慰她,其他后东特委领导也轮流来开导她。梁哥反复劝说她回老隆“工合”去工作,被康燕芬拒绝了,她要留在《星火报》,继续丈夫未竟的事业。


斗争环境越来越残酷了,宁山根据地遭到敌人的破坏,江尚尧的母亲哭瞎了眼睛无法带孩子。为了孩子安全成长,康燕芬听从组织的建议,通过陈景文把孩子交给一户骆姓人家寄养。当她把儿子递给骆家妹妹时,孩子放声大哭,小手紧紧地拽住她衣襟不肯松开,康燕芬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她转过身,踉跄着朝星火报社新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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