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外一章）

■梅影

听诊器落在左心房上，扑通，扑通，一声又一声，不停地敲打着。

枯萎的旧时光悄悄渗入骨骼，在缝隙中喋喋不休，诉说着某种症状。年华之木铆入血肉，疼痛漫向四肢百骸，经年不愈。

坐下来讲讲这些吧，分析分析生命的数据。细胞与细胞坚守不同，又贴得很近。肝和胆紧紧相依，却各有各的前路，各有各的归途。

我默默地，摸了摸口袋，所剩无几！指尖不经意间洞悉了所有的秘密。风不期而至掀起衣角，一切都悄无声息，仿佛从未来过，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

你听，扑通扑通，如远行者的步履……

今夜

世界那么安静，一切清晰可辨。皮囊与骨骼贴合着，相互依存，相互折磨，嘎吱嘎吱作响，被岁月覆盖的真相，在昨天禅寂。

一场旷日持久的失眠开始奔跑，跑过连天荒草，跑过漫漫黄尘，跑过异乡的窄巷，跑进故乡的灯火。脚步，变幻莫测，是留取，是离舍，是耗费一生的光阴。 几多聚散来去，自有机缘，一切或有定数。邂逅，别离皆不可测，转身或是永远，唯鬓间华发、脸上风霜未曾改变。

今夜，庄周蝴蝶的羽翼轻轻划过，细瘦的一笔，默然隐于星河。庭前的绿柳，檐下的燕子，堂前的旧物不知所踪，且又何如？无妨！取几坛佳酿，几两春风，炒一盘活色生香，与你慢慢品三餐四季的烟火，细数流年的醇厚。

在杯盏的欢唱中，你我颔首而笑，无限的前因不必深究，浅酌即可。酒阑时，迷糊着月下听梅开。嘘！莫打扰，任时光流转，更声过耳，江湖已远去，今夜与君醉一场，不论悲喜。

忽有风过，撕裂梦的睡袋，将我摇醒。嗯，江湖还在！在熙熙攘攘的刀光剑影里沉稳着。